哈萨克斯坦广袤无垠,领土面积达到了272万平方公里,但是奈何土地贫瘠,并不适合发展农业,如何保障百姓的日常需求都是件难事。
苏联解体,哈萨克斯坦独立之后,能源产业成为了其经济发展的唯一驱动力。
然而,单一性能源产业模式弊端明显,石油、天然气的价格极易受国际经济环境变化而发生剧烈波动;长期偏重能源出口致使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的产业,如农业、机械制造业等发育不良。
此等模式并非经济发展的长久之计,哈萨克斯坦想要按照“2050”战略成为全球最具竞争力的30强国家,单纯依赖能源出口是难以实现的。
那么,哈萨克斯坦究竟是如何从独立之初的“婴儿期”迅速成长的呢?它的经济为何能够实现如此迅速的发展呢?
一、前苏联时期埋下的雷:稀少的人口,贫瘠的土地
哈萨克斯坦面积达272万平方公里,其位居中亚第一,全球前十之列。因此谈及哈萨克斯坦,大多旅游杂志给出的印象都是“广袤无垠”,但也有一个关键词是“人烟稀少”。
哈萨克斯坦是颇为适宜人类生存的大陆性气候,光照充足,雨水不多不少,但是国内的人口仅仅只有2000多万,和面积“大国”的身份颇为不符。
“人少地多”的问题在1991年独立之初就严重制约着哈萨克斯坦的经济状况,而这是和苏联时期的政策密不可分的。
前苏联时期,在计划经济模式下,哈萨克共和国处于粮食、矿产品、能源等原材料供应地的产业位置。
19世纪末,大量来自欧俄地区的移民进入哈萨克,他们从事农牧业生产活动。此时,哈萨克仍然是以游牧经济为主。
直到20世纪初,哈萨克才出现了一些小型工业企业。1913年,哈萨克的工业企业主要是食品和轻工业,几乎没有重工业企业。至一战前夕,哈萨克产业结构中,畜牧业所占比重为60%,工业部门仅占10%。
1928年,苏联开始第一个五年计划,拉开了哈萨克工业化的序幕,基于经济发展战略考虑,苏联在哈萨克兴建了一批重工业企业。
到二战期间,哈萨克成为苏联的大后方,有相当多的工矿企业从欧俄地区搬迁至哈萨克,采矿业和矿产加工业在生产总值中的比重猛然上升,哈萨克的产业重心由畜牧业转向重工业。
在独立前夕,哈萨克的产业结构已经极不平衡。国民经济发展基本依赖采掘业发展,随着70年代田吉兹油田的开发,石油天然气开采业已经初具规模。
哈萨克始终未能建立起能够成熟运营的原材料深加工产业,矿产品和石油天然气基本运往俄罗斯加工或者直接出口,轻工业和农业长期发育不良。
前苏联时期对哈萨克的产业布局,对日后哈萨克斯坦的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造成深远影响,尤其是一些弊病延续到独立后,甚至成为制约哈萨克斯坦进行产业转型的重要因素。主要问题包括两大方面:
第一,长期存在的不合理的产业结构没有得到解决,相反,由于苏联不断强化地区专业化分工,中亚各共和国产业结构不合理的问题更为突出。
根据苏联专业化分工,哈萨克主要生产矿物、燃料、谷物、羊毛和肉类等初级产品,所需的日用消费品与工业设备则从俄罗斯运入,这就导致很少有民众想要在哈萨克定居。
苏联解体前,哈萨克是作为全苏联经济生产的一个环节存在的,独立之后联系中断,原有的企业很难单独生存下去。
例如,哈萨克采矿业十分发达,采矿设备却几乎都是从俄罗斯运入,每年从地下开采出数以亿吨的矿产品,一般只经过了初级加工便大量外运;一些工艺简单又需求量巨大的日用消费品也依赖从外地运入。
独立后,哈萨克斯坦制造业基础薄弱,机械设备严重缺乏限制工农业发展;日用品长期短缺,严重影响人民生活水平;大量初级产品生产企业缺乏销售渠道,本地又没有继续再加工的企业,只能纷纷倒闭,以致哈国制造业长期陷入困局。
第二,由于无节制、无规划的开发,资源枯竭的情况开始显现,生态环境恶化的趋势难以遏制——土地愈发贫瘠。
长期大规模的掠夺式开发,矿产品产量连年下降;过度开垦和放牧,致使中部和南部土地沙漠化面积逐年扩大,农业减产严重。
同时,哈萨克生态环境脆弱,由于工业生产和农业灌溉用水激增,锡尔河下游干旱和土地盐碱化加剧。80年代中期咸海面积急剧萎缩,到2015年几乎彻底消失。
总之,哈萨克斯坦在1991年独立以前的产业结构及问题,无疑受到苏联经济模式的直接影响,很多问题也是全苏联的通病。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哈萨克斯坦在独立之后的二十余年,竟然在经济发展方面的成就令世人瞩目,国内生产总值2018年比1992年翻了7倍,各领域的企业通过市场经济改革和对外招商引资也初步建立。
最终,在2003年,哈萨克斯坦成为独联体中第一个将工业生产水平恢复到1991年水平的国家——这意味着哈萨克斯坦和昔日的“老大哥”苏联一样,有了不同以往的经济实力。
那么,哈萨克斯坦是如何迅速地破除了人口稀少的困难,实现了经济的高速发展呢?想要回答这一问题,就不得不提到其蓬勃发展的能源产业。
二、能源产业:蓬勃发展的二十年
上世纪六十年代,哈萨克斯坦发现了百年来未曾探测过的超级油田——乌津油田,其石油储量超过3000万吨,直接使得哈萨克斯坦政府宣布“全国低价使用石油”,最便宜的时候折合人民币也就几分钱一升,简直是不要钱。
而乌津油田也像是打开了哈萨克斯坦的能源大亨之路一般,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哈萨克斯坦不断发现新的大型油田,石油产量与出口量不断上升。
根据当地能源部门的统计来看,哈萨克斯坦的石油产量自2006年以来一直保持高位数字,且稳步增长——这些能源可以保证哈萨克斯坦在战争时期300余天的供应量,完全实现自给自足。
如今,哈萨克斯坦已经提前实现了当年预估的石油开采量。而哈萨克斯坦所拥有的濒里海盆地成为当今世界油气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被誉为是“第二个波斯湾”,位于此地的田吉兹油田和卡沙甘油田所提供的巨量石油为哈萨克斯坦能源产业大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
在哈萨克斯坦广袤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油气开采公司遍布全国——田吉兹雪佛龙公司、哈萨克油气集团勘探开采公司、卡拉恰干纳克石油公司、中石油阿克托别石油公司……
三大炼油企业包括阿特劳炼油厂、奇姆肯特炼油厂、巴甫洛达尔炼油厂,它们在2018年共加工原油1580万吨,撑起了哈萨克斯坦的能源出口市场。
因此,极为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禀赋是哈萨克斯坦经济得以腾飞的一大助力。但是,仅仅守着丰富的资源也不是个办法,能源被卖出去才能挣钱,而哈萨克斯坦就很会这一点。
在哈萨克斯坦的国内生产总值,也就是GDP的构成中,对外贸易所占的比重非常之大,一些年份的进出口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六成,出口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两成以上。
而在复杂的GDP构成中,哈萨克斯坦的出口总额中,能源出口的比重保持在七成以上,2014年达到巅峰的84%,是该国外汇收入的主要来源。
同时,能源产业也是哈萨克斯坦外汇收入的主要来源,石油和天然气出口占其外汇收入的七成左右,国际油价的涨跌与哈萨克斯坦的外汇存量成正比——国际油价上涨,哈萨克斯坦的石油价格也随之上涨,国内也就迅速地抛售石油。因此这是一个典型的对外依赖型经济发展模式——俗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对外贸易中,由于石油天然气等原材料生产与消费的巨大差距,石油贸易多年保持顺差,净出口呈现快速上升态势,因此,哈萨克斯坦成为了世界主要的石油出口国之一。
同时,能源领域也是哈萨克斯坦的重点投资对象。
在2000年至2018年间,哈萨克斯坦在能源领域投资巨大。2000年对能源领域投资额仅为32亿美元,2018年突破到120亿,增长近4倍,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哈萨克斯坦经济高度发达的背后,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弊端。这对于哈萨克斯坦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三、能源“繁荣”背后的隐患
哈萨克斯坦的经济状况很容易受国际环境的影响。
近年来,哈萨克斯坦GDP增长趋势和金融危机、国际能源价格变动的关系。
这是因为能源型产业“一业独大”的产业结构,对全球经济形势的波动非常敏感,哈萨克斯坦几度遭受到他国经济的余波传导而陷入困境,继续坚守“能源型产业结构”对本国经济的发展构成挑战。
在1991年独立后,哈萨克斯坦先后经历了1992年俄罗斯经济危机、1998年俄罗斯金融危机和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三次危机——在对外高度依赖的经济结构下,哈萨克斯坦的经济发展上升态势明显受到顿挫。
独立初期,哈萨克斯坦以俄罗斯为榜样进行经济改革:1992年,哈萨克斯坦推行“休克疗法”,全面放开商品价格,盲目推动经济自由化政策,后果是经济各项指标持续下滑,通货膨胀严重,工业生产急剧下降,人民生活困难。在随后的五年里,全国生产总值下降约40%,居民收入水平下降约30%。
五年后,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日本、韩国等国相继从俄罗斯撤资,引发股市震荡,俄罗斯经济受到严重影响。
受东南亚和俄罗斯金融危机波及,哈萨克斯坦经济发展困难重重,经济停滞、低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新世纪初。
而在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席卷全球,哈萨克斯坦的经济又一次受到严重冲击——一年前,哈萨克斯坦出口的石油价格达到每桶147美元的历史高点。
金融危机发生后,2008年11月油价先是跌至每桶54美元左右。至11月20日,世界油价再创三年半以来新低。引发的外资撤出、股市崩盘、货币贬值等情况导致哈萨克斯坦金融危机爆发,并延伸至多个经济领域。
翌年一月,哈萨克斯坦工业产值为4890亿坚戈,据统计,哈萨克斯坦实际工业生产水平下降1.8%,制造业产值下降12%,电力、天然气和水业产值下降7.8%。
二月份,哈萨克斯坦官方货币坚戈突然贬值25%,接踵而来的物价飞涨和大规模失业对哈萨克斯坦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
翌年,哈萨克斯坦对外贸易额为759亿美元,同比减少37.1%,外贸严重萎缩,同比下降超过三分之一。同年,哈萨克斯坦吸引外资额下降40%,引资额下降主要体现在能源和采矿领域,其下降幅度为70%。
此轮经济下行趋势,哈萨克斯坦深受其害!如何走出,成为其不可忽视的关键。
四、中哈合作,经济再腾飞
哈萨克斯坦政府鉴于经济发展模式的不可持续性,积极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和与其他国家的接触。
然而受诸多历史遗留问题影响,缺少加速产业改革的根本性力量,工业现代化进程缓慢。
因此,哈萨克斯坦急需与中国在经济方面进行深度合作,包括资金,技术和产业链。这就为中哈非能源领域产业合作稳步推进铺平了道路。
对内,哈萨克斯坦施行“工业创新发展规划”与“2050”发展战略,想要摆脱传统的能源结构,多点开花,发展全新的经济方向。
2010年3月,哈萨克斯坦时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签署《关于2010-2014年哈萨克斯坦加速工业创新发展的国家纲要》。
这一规划的目的是建立“非资源型”经济,多搞点轻工业,减少国际油价波动对经济的冲击。计划2015年前至少建立350家制造业企业,2020年前将“非资源”经济规模扩大50%,到2025年前非能源资源产品出口量增加一倍,2040年前增加两倍。
在2013年,在148个国家中,哈萨克斯坦经济竞争力为第50名,提前实现进入全球50名最具竞争力国家的目标。创新指标为第84位,上升19位。
哈萨克斯坦“2050年战略”于2012年12月确定。核心目标是跨入全世界发达国家30强行列,为此,哈萨克斯坦还提出了7个优先发展方向。
七个重点方向均离不开产业结构升级和发展模式转型的支持,也体现了哈萨克斯坦官方对经济转型的重视程度。
按照战略设计,到2050年,哈萨克斯坦现代化企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应从目前的20%提高到50%,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应当从目前的1.3万美元增加到6万美元;城市居民人数从目前的55%增加到70%左右,人均寿命提高到80岁。
哈萨克斯坦“2050 战略”目标宏伟,但仅靠自身动力仍显不足,需要借助外部力量合作,中国无疑是哈最适合的合作伙伴。
“一带一路”框架下的产能合作和该倡议包容、互利的性质,为中哈两国深化经济合作提供了可能。而哈萨克斯坦对合作机制的高要求和对满足自身需要的优先考虑,恰恰与“一带一路”倡议“共商、共享、共建”的原则不谋而合。
而这也就引出了哈萨克斯坦“依托欧亚经济联盟”的对外发展战略。
二战后,经济全球化成为世界经济发展中的主流趋势,各国在商品生产、流通和消费等领域的相互依赖日益加深,伴随而来的世界产业分工与产业转移,促成了区域经济一体化向深层次迈进。
无论是发达地区的欧盟、北美自贸协定,还是第三世界的东盟,都为区域经济一体化提供了合作的典范。
前苏联解体后,作为共同经济空间的原苏联各加盟国急需一个新的合作模式来协调相互的经贸关系,实现经济利益最大化。
哈萨克斯坦的外交战略有着很强的倾向性,“哈萨克斯坦的优先方向是发展与邻国俄罗斯、中国、中亚国家以及美国、欧盟、亚洲国家的伙伴关系;加强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建立欧亚经济联盟;积极开展经济和贸易外交;……;推行中亚地区一体化;在经济上接近亚太地区国家。”
显而易见,与俄罗斯共同推进关税同盟乃至欧亚经济联盟,实现独联体部分国家和地区的经济一体化是哈萨克斯坦重要的对外战略之一。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对欧亚国家造成巨大冲击,经济联系更为紧密、产业基础较好的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三国加快了区域一体化的速度。
一方面,打破原先区域内阻碍贸易扩张和生产要素流动的各种壁垒,降低成员国内部交易成本,制定对内的经贸互利政策,从而达到以出口拉动经济增长的目的。
另一方面,哈萨克斯坦作为世界重要的粮食和能源出口国之一,在国际大宗商品不景气、经济发展降速的环境下,需要与同样出口结构的俄罗斯协调经贸政策,整合双方在粮食、能源领域的资源,提升在国际市场中的话语权,这也是哈萨克斯坦积极参与、推动欧亚经济联盟建设的动机之一。
在坚决的政策执行力度面前,哈萨克斯坦的经济自然如鱼得水。
结语:
在苏联解体之初,哈萨克斯坦也有过阵痛期。但是它马上抓住自身能源丰富的特点,一点点地成为了名震全球的能源大国,在一次次的经济危机中靠着出口能源换取外汇,变得比过去更为强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哈萨克斯坦也意识到了能源的“单一性”,一个国家不能仅仅靠着一条腿走路。于是乎,哈萨克斯坦对内厉行改革,对外寻求新领域的合作,在21世纪二十年代初,逐渐地找到了一条全新的蓬勃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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