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互联网的设备升级及数字经济的发展，网络虚拟财产外延正不断延伸。 （人民视觉/图）
最近，一个“玩家退游价值4万元装备被回收”的词条上了热搜。起因是2023年2月初，一位女生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消息称，她在游戏“QQ三国”中开设“商行”，放入了8万多的游戏装备。“商行”倒闭后，装备被系统全部没收。
南方周末记者检索发现，近年来，因游戏道具、账号归属等虚拟财产产生的争议事件不在少数。
2022年2月，一款古风换装类手游“云裳羽衣”停止运营引发消费者大量不满，中消协介入后，该游戏运营方中止了停服流程。2022年11月，“网易与暴雪停止合作”事件中，拥有庞大玩家群体的《魔兽世界》《炉石传说》等游戏也因“停服”可能带来的权益受损引发讨论。
2023年1月30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公布的“2022年十大消费维权舆情热点”中，“网游停服删档引发虚拟财产侵权争议”也位列其中。
作为一种无形资产，虚拟财产在面临诈骗、盗窃等侵害权利人合法权益的情况时，如何维权和界定，已经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北京金台律师事务所主任皮剑龙将在全国政协十四届一次会上提交提案，建议加快虚拟财产保护专门立法。
民法典仅作宣示性规定
南方周末记者在裁判文书网以“虚拟财产”为关键词检索发现，2013年以来，虚拟财产纠纷案件基本呈递增趋势。2013年，仅有3份裁判文书和虚拟财产相关，2019年后，每年各地审结涉虚拟财产案件达上百件。这些案件包括虚拟货币纠纷、账号纠纷、网络游戏装备纠纷等。
随着互联网的设备升级及数字经济的发展，网络虚拟财产外延正不断延伸。近年来，受疫情影响，酒店积分、航空里程积分等无法兑换导致的纠纷也陆续出现。
最近引发关注的另一起虚拟财产纠纷事件，由北京房山区法院办理的夫妻离婚后财产分割案或许能说明虚拟财产纠纷的复杂性。
根据房山法院发布的信息，2022年8月，这对夫妻由于离婚后的财产分割问题起诉至房山区法院，要求对男方注册的、属于夫妻双方共同财产的社交平台账号进行分割。这一账号曾给夫妻双方带来不少收益。经过法院调解，二人达成一致，同意账号归女方所有。
不过，案件在执行中又遇到了困难：账号所在公司以“用户服务协议”规定账号不得转让为由，拒绝给二人办理过户。最后，执行法官从中协调，这家公司才在2023年1月重新认定了身份。
目前，相关立法尚未就虚拟财产的权属、交易规则等进行明确规定。在2021年正式施行的民法典中，仅总则第127条规定，“法律对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在皮剑龙看来，目前民法典的这条规定属于概括式、宣示性的立法模式，在解决具体争议时，还无法将这一规定作为直接依据，“这条作为关于网络虚拟财产保护的指引性规定，目的在于为后续的专门立法提供一个具备兼容性的制度接口”。
“立法赶不上实践”
基于虚拟财产纠纷中存在的难题，皮剑龙将提出关于加快网络虚拟财产保护专门立法的提案。在他看来，自己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可以通过提案更直接地让有关部门关注到这个领域”。
皮剑龙建议，全国人大应尽快将网络虚拟财产保护法列入立法规划，启动相关立法议程。在这一法律正式颁布前，可以先由国务院起草颁布《网络虚拟财产保护条例》，最高法、最高检起草发布关于保护网络虚拟财产的司法解释等。
此外，皮剑龙也认为，要鼓励和支持地方政府出台“先行先试”的法规政策，地方立法先行，率先制定具有本地特点的网络虚拟财产保护的地方性法规。
不过，对于虚拟财产保护是否已经到了适合单独立法的阶段，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石佳友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直接颁布具体法律规则的条件并不成熟。
在石佳友看来，虚拟财产本身具有高度复杂性，它的内容和表现形式复杂多样，不仅包括大众常见的网络游戏角色、道具、装备，还包括虚拟货币、网络店铺、直播间及虚拟礼物、各种社交软件账号等等，外延十分广阔。
另外，复杂性还体现在属性认定上，“比如有人主张虚拟财产是物权，有人主张是债权，有人主张是知识产权，还有人认为虚拟财产是独立概念，不属于任何类别。”石佳友说。
“一定程度上，立法是赶不上实践发展的。”北京一位办理过虚拟财产纠纷案件的法官也认为，网络虚拟财产很难用单一标准量化和衡量。相关纠纷的处理，更多需要依靠司法实践不断摸索，结合纠纷发生的不同场景进行综合判断，才能更好保护新兴权益，“实践肯定要比立法走得更靠前，且更鲜活”。
此外，除网络虚拟财产保护立法，皮剑龙还在提案中建议，应确立虚拟财产损害赔偿机制以及建立虚拟财产托管、认证中心，支持消费者对国内网络虚拟财产确权。
南方周末记者 韩谦 南方周末实习生 李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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