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思考:后金与朝鲜的贸易物资品类,主要有哪几种?首先,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需要知道,崇祯后期,后金于会宁关市的贸易要求不断提升。金国官差、入市商人所需粮食、草料皆由朝鲜供给。贸易价格、货物品类与数量依后金所制。
春秋二市皆始于义州,会宁物价多参考义州。朝鲜北部边镇人少物薄,没有政府的强制督令、调配物资的支差下,边市贸易很难兴旺。崇祯四年(天聪五年,1631),朝鲜为应对后金有关边市的诸种责难,不得不吩咐会宁官员量给米谷以塞其欲。
崇祯五年(天聪六年,1632),朝鲜对沿江边市的支供大不如前,并加强了城防建设。后金所需牛只等农耕产品、绸缎等精细之物在关市贸易中皆得不到满足。
偏远女真部落商民在会宁关市遭到驱逐,“北边地苦寒,民无生业,吃瞿麦、衣狗皮,不与交易,终致空回”。会宁等北边关市已处于停滞状态。同年十月,朝鲜仍致书后金曰:“黑云龙之走还天朝,天朝物货,绝不出来,我国他无可得之路。若尔国不知如此事情,而以开市出来,则势将空还。”
皇太极拒绝接见朝鲜使臣,并退回礼单,意为撕毁盟约,重起边衅作铺垫。崇祯六年(天聪七年,1633),朝鲜使臣赴沈阳时皇太极仍不收礼物。
后金回书中指出:“此番多定物数,非系贪心,只讲诚信,以敦隣好,而情意渐减,以贪利相欺,实乖予心”皇太极谴责朝鲜贡物数量渐少、质量下降,要求其提供大船数百艘以表联盟之诚。
皇太极非常在意关市贸易,基本将“存市道、约市期”看成两国交好的底线。朝鲜仁祖大王则坚持不姑息、不惧战的立场,尤其是开市之请绝不准许。
同时,朝鲜与皮岛的贸易往来有所恢复,这更加激化了其与后金的矛盾。崇祯九年(崇德元年,1636),皇太极称帝后,出兵十五万攻打朝鲜,又荡平皮岛等朝鲜北部及辽南诸岛的抗金势力。清朝与朝鲜君臣地位已定,沿江边市贸易稳定且繁荣。
后金与朝鲜的贸易物资
后金与朝鲜间的官方贸易份额较大,物资来源相对清晰,即国家储备和外方贸纳。朝鲜赠送后金的礼物和支付官贸清单,其货源主要来自“国中储备”和“外方加赋”。朝鲜王廷通常根据一年开支项目预定常贡,并量入为出。但明中期以后,朝鲜就已经出现恒贡不足的情况。王廷通常会别增贡纳,再不足“市贸焉”。
朝鲜国储周转不开时,首先勒令市贸这种快捷筹措物资的方式。虽然民间贮藏有限,市民啗以厚利,若政府厚给银货,可以急筹物资。
光海君时期,朝鲜还可以通过提前加募的方式于各道征纳贡物。但仁祖时期,国储应对各衙门官署开支尚且不敷,更无法负担激增的后金征贸。后金初期对朝鲜征求多为临时征索,时限颇短,所以朝鲜政府常下市纳之令。市民虽竭尽财物亦无法缴足官方所定额度。
朝鲜输入后金的大宗物品中布、麻当属贵重之物。而且朝鲜通用布币,粗布亦可用于流通。纺织品对于朝鲜底层民众可谓奢侈品。
咸镜六镇三甲士兵年例应为次等布衣,但因国家物力单薄仅拨给纸衣,以为御寒之资。纸张来源为监试、会试所用纸张,名曰“落幅纸”。试官、平署书吏与典仆等皆私用纸张纸,仅有少量分于边镇。可见,绵布、麻布虽为生活必备物资,但供给严重失衡。
后金与朝鲜贸换的每样物资皆为民之膏血。此时白银已成为上层社会流通的基本货币,各方物货交换中均愿以物折银。同时,人参、布匹等高价产品亦作为优质贸易“媒介”使用。
天启二年(天命七年,1622),朝鲜的折算比率为:十五斤人参准银一百六十五两,白绸十匹准银五两,白苎布十匹准银十两。崇祯七年(1634),毛文龙岛中物价为:好品绸缎八匹折人参二斤。忽略绸缎品质区别,岛中十五斤参可换六十匹绸缎。十余年间,参价跌落将近一半。
两国民间贸易物资品类
两国民间贸易物资品类更加丰富,但按用途划分主要有三种:军事资源、生产资料及生活物资。首先,我们简要介绍下生活资料的贸易情况。米谷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肯定为后金索贸的核心内容。朝鲜的立场为:本国同意开市,但物力匮乏,实难满足贵国要求,即“两西荡然、六道失稔、时方饥馑、人多饿死。情非不足,力所不及”。
后金表示:开市诸事中“粮米换贸”为其核心内容,贵国如若不允则愧对“留置定州抢还人民”、“六道亦且全完”的情谊。而后,朝鲜一方面吩咐边臣须民开市,“卖米亦在其中”;一方面急调江界、渭原、理山等邑边储军饷千余石,“迨冰未泮,以雪马曳下义州”。
后金认为米额三千石为足额,若不以此数可由他物弥补。朝鲜给出的最后方案为:出米三千石米,二千石用于市中发卖;一千石用于赎回被俘人口。
为了市场上有丰富的米谷货物,朝鲜王廷下谕于两西监司:通晓民间,勿用他货,必备米石;并委派差官赴市监督,以作及时调配。政府通过赈济的方式给龙川、义州之民发放米谷,并令边上之民有粟者、远地之民有山林之货者皆可贸米。
平壤五邑欲出米一千七百三石,安岳等四邑欲出米三千三百石。海路、江水、陆路齐发,务使米谷按期送达。
甚至,朝鲜担心民众无法及时输米入市,特调江都储米五千石从水陆押送至关西以备及时添补,务必使关市米额充足。崇祯元年(天聪二年,1628)三月,后金商团威胁朝鲜不满足开市条件,就掠取三千军马一月之粮。”
“米”始终为后金贸易物品中必备项目,后金时刻督促朝鲜保质保量供应。崇祯十年(崇德二年,1637),朝鲜出兵配合清朝军事行动时自备粮饷,所出份额更大。
马匹供应的稀缺
丁卯战事刚一结束,金差即催朝鲜刷马二百匹。但偶有买卖现象,如崇祯元年(天聪二年,1628)十二月,龙骨大送银百许两贸换十匹马。次年二月,后金差官入开城时又请以银贸马。
金差官常于义州、安州、中和一带驿路刷马停留,无论是征索还是贸换,朝鲜马匹流失十分严重。
崇祯九年(崇德元年,1636),朝鲜臣服清朝之后,朝鲜马匹大量随所征官兵入沈或被用于运粮途中,两国之间已无须买卖来置换此类资源。其次,贸易品类中的重要内容为生产资料。牛在传统农业社会为民间重要的生产和运输工具。
天启七年(天聪元年,1627),后金初次攻伐朝鲜时除人口外,牛马为首要的掠夺对象,江东一带被掳牛马有七百九十头。后金与朝鲜开市时,牛只亦为必备货物。
后金差官托言:贸牛之约已载入国书。朝鲜虽明知此为“迫卖”,但搜扩牛只售于市中。崇祯元年(天聪二年,1628),龙骨大等后金差官评价义州关市景象惨淡,朝鲜相好之意不诚的证据为:“商贾来者不满三十人,而牛则不来云。”
可见,牛为后金贸易物品的重要指标。崇祯四年(天聪五年,1631),后金官差亦强调关市牛、马,数额不足。朝鲜正常的许贸规模为五十头,如果是报复手段则可增至牛数百头。
崇祯九年(崇德二年,1637),朝鲜进入战后恢复时期,但“牛疫”给农业生产造成灾难性的损害。疫情先在平安道传播,境内无一活牛。然后,朝鲜京牛只相继病死。次年八月,牛疫之患八道同然,农事极为可虑。农牛尽毙,耕作无以起土,咸镜一道饿死者尤多。朝鲜虽议将济州马匹捉出助耕,但不及牛耕有效。
朝鲜首先想到沈阳贸牛,但所持“枝三”(烟草)等为沈中所禁,且通远堡等关卡阻拦甚多。同时,沈地每头牛三十余两,市价略高。崇祯十一年(崇德三年,1638),朝鲜王廷议论至蒙古贸牛。
备边司初奏:“蒙古地方牛价与沈阳相去不远,则事多难处。今此卜驮货物大概以银折价不过一千九百余两,以沈阳论之则一牛之价三十两银子,则此价贸牛仅至六十牛,以二十两计之则亦不出百牛,所费甚多,而所得甚少,公私无益。
沈阳牛价果若三十余两,则蒙古地方牛价似不下于二十余两,然则何以处置。臣之所以虑,亦在于此,若到彼之后,索价颇高,则所望归虚,得不偿失,既已入往,则空返亦难,使之到彼观望其价之高下而量宜贸来。”
廷议回复:“依前定夺,使之深入贸易”,务必将牛贸来。贸牛所持货物多来此外方贸纳绵、麻制品。政府为迎合蒙古民族的喜好,先将布料染成黄、红之色。兵曹出余丁木(布币来源)六七同制成染色布料,余者备银二三百两,兵曹再送小马六七匹用于驮载之用。
总的来说,马匹为朝鲜供应的重要战略物资,但因其过于稀缺,除军旅、驿站之公用外,民间罕用马匹。所以,马匹多在后金征索行列,很少于市中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