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胡艳明 实习记者 俞琴 一个沙宣电吹风109500分、飞科电吹风85800分、电脑双肩包102000分、护眼灯90000分……
看着积分可兑换的一长串商品名单，作为民生银行信用卡忠实用户的刘静，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多年积累的600多万积分只能换这些东西。
当初客户经理在推销开卡时，承诺开卡送礼品，积分还享有权益……用卡消费积分多年，在刘静看来却只能换来一堆“鸡肋”。她感觉自己并没有享受到权益，反而掉入信用卡积分的陷阱：换之无味，弃之可惜。
有这样感受的不止刘静一人。“我的民生银行信用卡积分有一百多万，但积分兑换专区商品太少，很多商品要花很多钱，再加上一点积分兑换，如此看来，积分纯属可有可无。”有网友在社交平台如此感慨，引来民生银行信用卡客服的关注。
曾经银行信用卡积分等形式以“客户忠诚计划”问世，如今却让客户觉得味同嚼蜡。随着新的信用卡营销方式的变化，信用卡积分，正在变得可有可无，只能等待被冷遇的命运吗？
600多万积分换一堆“鸡肋”
“纯积分兑换的商品少之又少，而且兑换商品很久没有更新。”
“中信信用卡积分真的鸡肋，几十万积分才能换个一百多的东西。”
“我花了几百万的积分，只能换一堆锅碗瓢盆。”
在信用卡论坛等公开渠道，用户对信用卡积分“鸡肋”多有抱怨。
对于这些网上的抱怨，刘静此前很无感，直至这次自己用信用卡积分兑换权益，才发现“现实真的很骨感”。
刘静给经济观察报提供的一份列表显示，600万积分可换取的东西包括瑞动双肩包、李宁运动发带、荣事达电水壶、纵贯线多功能毯、不锈钢筷子、腰带、棉袜……
刘静说，金利来男士棉质商务中筒袜（三双）兑换要93000分、喜来登皮带一条兑换要114300分，选择太有限，而这些信用卡商城里的消费品看起来“琳琅满目”但在其平常生活中已经采买，再用积分兑换纯属多余，何况有些品牌此前也没听说过。
据记者了解，持卡人在使用信用卡消费时，银行通常按照信用卡消费金额来产生一定比例的积分，例如1元人民币=1积分，积分可以累积，并有一定的有效期。刘静积累的600多万积分，是多年来真金白银的真实消费积累起来的。
按理说，用户可以在有效期内用这些积分兑换银行提供的各种产品和服务，包括银行服务以及合作商户的服务，例如兑换商品、航空里程等，这样，就可以形成基于信用卡积分的服务生态链。
有网友反映，民生银行信用卡商城中还有很多商品需要积分+现金的方式来购买，单纯积分可换的商品只有30件，包括雨伞、电水壶、电吹风等物品，也未提供行业比较普遍的航空里程兑换等服务。
民生银行信用卡商城显示，该商城由北京民商智惠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负责日常管理。资料显示，民商智惠是专注于银行电商领域，定位于电子银行渠道精准服务商，可结合金融机构个性品牌需求，建立符合区域特色的本地化供应商体系，包含品牌商品到虚拟类产品及服务，完美呈现“场景交易”模式，目前已与民生银行、唐山银行、南京银行、太原晋商银行等20多家金融机构达成合作。
有信用卡行业人士表示，例如建行的善融商务、工行的融e购是自建的电商平台，其他大多数银行的信用卡商城选择了外包合作的形式。
据记者了解，在各家银行的信用卡中心，基本都有积分运营的处室，负责积分对规则、兑换等具体业务的运营。除了被嫌弃的几家信用卡的兑换商城，也有不少银行的积分兑换专区有不少热门新颖的电器。
不仅刘静女士，有不少用户向记者反映，多家银行的信用卡都是这样，积分可以换到的东西“越来越不值钱”。
曾经的“客户忠诚计划”
“信用卡积分只是银行的一种‘客户忠诚计划’，是银行对持卡用户的‘奖励’，这就决定了发卡银行自定规则的特点，比如除了招商银行为刷卡20元积1分外，其它银行都为刷卡1元积1分（外币有另外标准）。而积分兑换礼品的价值，也均为发卡银行根据自身发展需要自行制定，并无统一规则。”信用卡行业研究人士董峥表示。
在信用卡设立之初，信用卡的收入包括滞纳金、取现相关费用及利息、分期付款利息、商户回佣以及账单附带广告的收入等，其收益规模有限。
但是，信用卡能给银行带来一系列品牌效益，各大银行纷纷抢占信用卡市场，推出各种优惠活动来招揽客户办理信用卡，信用卡积分正是这种竞争的产物。
董峥举例称，作为消费者，在日常消费过程中可以接触到大量的与积分有关的促销活动：打电话有话费积分，在商场消费有购物积分，乘坐飞机有里程积分，到饭店吃饭有用餐积分，住酒店有住宿积分……可以说，作为“客户忠诚计划”的各类积分活动，在消费生活中已经无处不在。
随着信用卡行业的不断发展，各大银行通过不断开发新产品或提供增值服务来增加持卡人的使用频率，例如推出了多倍赠送信用卡积分等积分奖励活动，希望以此带动持卡人的刷卡热情。
相比以往银行推出的其他促销活动，多倍积分促销需要客户进行多次、持续的消费，进行累积，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才能获得回报，其优点在于能不断促进客户消费并且在整个过程中持续的培养客户的忠诚感，这种促销方式被称为客户忠诚计划。
随着各种概念和营销手段的推陈出新，“客户忠诚计划”这个概念已经过时，行业中也鲜有人再提起。
董峥表示，银行信用卡积分的价值在下降，因为信用卡刷卡手续费的费率在下降。
银行在信用卡刷卡中可获得的利润变少，积分相应就缩水了。有资深信用卡从业人士对记者表示，银行信用卡中心会对其进行成本的核算，以此来给积分定价，决定回馈给客户多少。此前刷卡费率高，银行给客户回馈的商品价格就高。
曾经刷卡手续费是银行信用卡的重要收入之一。在信用卡刚兴起时，商店接受客户刷卡后，需支付百分之二至三的手续费给银行和信用卡中心，称为刷卡手续费。
此后，刷卡手续费收入缩水。2016年9月，银行卡刷卡费率新规落地。发改委与央行下发的《关于完善银行卡刷卡手续费定价机制的通知》，调低刷卡费率，原有市场利益分配格局被打破。
因为刷卡手续费有减无增，银行只能缩减积分福利？董峥表示，一般来说，能给银行带来较多收入的信用卡才可能获得更多福利。比如，现在经常能看到在境外刷卡可以享受5%、8%甚至10%的返现优惠，就是因为国外信用卡的费率比较高，银行能赚到比较多的手续费，所以可以拿出一部分来回馈持卡人。
发卡行产品待完善
一面是广大用户对信用卡积分鸡肋的吐槽，一面是银行对违规刷积分操作的围堵。
信用卡为客户提供福利也催生了新兴一族——“羊毛党”，甚至不少人成为职业“羊毛党”，他们通过出售信用卡提供的各种权益来赚钱。
通常，“羊毛党”对各银行不同种类信用卡的功能和权益了如指掌，通过对规则的利用来获取最大的优惠。根据央行数据，截至2020年三季度末，全国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在用发卡数量达到7.66亿张，人均持有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增至0.55张。
自2020年上半年，多家银行信用卡中心发布公告，从8月开始调整信用卡积分权益，包括对部分商户或第三方支付机构受理的交易不再累计积分、收紧航空里程兑换规则等。
4月6日，兴业银行信用卡中心发布公告称，为提供更优质的用卡服务，新增线上支付交易累计积分，取消汇付天下等5家第三方支付机构受理的交易积分累计，52个商户类别刷卡交易积分累计。
目前，依然有不少账号在公开渠道购买信用卡积分。记者联系其中一位买家，对方表示，一百万的民生银行积分可换百元现金，其他银行的100-400元不等。“就民生银行的积分不值钱。民生银行积分兑换商城的商品没有好东西，所以收的价格低。”
上述买家对记者表示，他是作为中间商赚个差价。“中国信用卡有7亿张，额度几十万亿，只要刷卡就有积分，有98%的人积分都不用等着过期。”
据了解，在买卖中，持卡人和信用卡积分买家商议好价格，卖家先在第三方交易平台设立链接出售积分，之后买家用第三方支付工具付款交易。
以购买航空里程为例，买方告知卖家自己所购买商家商品的相关信息，购买航空公司机票的会员卡号，卖方登录信用卡发卡银行机构的积分网将积分换成里程，提交买家的卡号，将卖家的信用卡里程转到买方的航空公司会员卡里，买家确认支付完成交易。
记者了解到，目前仍有不少中介表示，可以提供信用卡刷积分的服务。
在网上转卖信用卡积分不可避免地为收购方提供相关的个人信用信息，由此可能会为持卡人带来个人信用信息泄露的风险，也可能出现信用卡被盗刷等资金损失。
积分买卖行为，违背了信用卡积分奖励的初衷。但更普遍的用户，却陷入无商品可换的尴尬境地。
如今，中国的移动支付已经跃居全球首位成为主要支付方式。随着新的信用卡营销方式的变化，信用卡积分变得可有可无，只能面临被抛弃的命运吗？
董峥表示，国外的信用卡刷卡消费奖励，已经向返现、高倍积分等多种方式转变，这也反映了国外信用卡收单市场费率相对比较高，发展也比较平稳，信用卡组织、发卡银行可以拿出比较丰厚的奖励回馈持卡人。
其建议，作为持卡人，使用信用卡消费应遵循“合理用卡，适度消费”的原则，避免为了获得积分、礼品而过度用卡。发卡银行在大力拓展产品服务项目的同时，更应该完善产品本身，为客户创造出价值。
（应采访对象要求，刘静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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